絕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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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隊慢悠悠地行了兩個多月，莫渝回到京城時，是草長鶯飛的二月天。
李玉欣依依不舍地先回了皇宮，而莫渝依著李懷璟的計劃，將奉旨從威城帶回來的那支所謂的“私兵”藏在南郊的那處莊子裏。
李懷璟還沒回來，她暫時回不去皇宮，玉英和檀蕊雖然可靠，但畢竟都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，在眾人的堅持下，莫渝還是回了莫府。
李懷璟是九月中旬從京城出發去的威城，她這胎是十一月末時有的，不想讓家人擔心，便說這胎是皇上禦駕親征前有的，只是她本來就偏瘦，不太顯懷，皇上聞信後特地放她回娘家方便養胎，等班師回朝再做計較。
蔡氏聽說她有了身孕，以往不信神佛的她，連連說要去燒香祈求平安順遂。
莫渝沒奈何，想來也是好意，便隨她去了。
莫渝的二姐莫深在去年三月時出嫁，不在莫府居住了，不過三姐莫淺和二哥莫栩仍留在府中。
見莫渝出宮回家，兩人既高興又擔心，聽她說之前害喜有些嚴重，又趕緊差人去太醫局請熟識的華太醫來看診安胎。
莫渝有些害怕在朝為官的莫栩知曉內情，好在李懷璟未曾對外提及，莫崢也有幫她保守秘密，沒和家人說她也跟去西疆了。去請華太醫的又是辰鵲，提前串通好了，這才沒露餡。
她原本住的小院在她入宮後便一直閑置著，很快被打掃幹凈，好讓她安頓下來。
之後的一個月裏，莫渝的家人們幾乎要將她這小院的門檻踏破，吳、薛兩位姨娘也來過好幾次，和她的母親一樣，念叨了不少孕期註意事項，滋補品更是沒斷過。
衛淳則是在送她回京後，就直接住進了莫府的客院。他本來就是莫青鋒的義子，以往跟著回京述職的時候，也是這般寄住在莫府中。
這些天裏，他也來看過莫渝，不過是以臣子兼兄長的身份。
唯有如此，莫渝才敢放心和他相處。
然而他隱約能感覺到如今的莫渝有些陌生，和入宮前的她比起來，性格脾氣也好，說話口吻也罷，還有一些在說話時會有的細微表情與小動作也徹底消失了。
衛淳是影衛首領“玄鳥”，出於習慣，向來對每個人的行為特征觀察得很是細致，更何況莫渝是他喜歡的人，雖然近些年沒見過幾次面，但這也使得感受到的差異愈發明顯。
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，全然沒有以前的那種歡喜。
就像是換了個靈魂。
終於在這次有機會和莫渝獨處時，他忍不住發問：“你不是她吧？”
莫渝坐在莫府蓮花池中央的石亭裏曬太陽，聞言頓時大驚失色，慌張的模樣幾乎無法掩飾：“你怎麽……”
“果然。”僅憑她這瞬間作出的反應，衛淳就確定了真相。
莫渝急忙去問系統：【糟了，好像被他察覺到我不是原主了。】
誰想系統很幹脆地回了兩字：【無妨。】
莫渝捏了捏拳頭。
這破系統學誰不好，學狗皇帝說話。
經過一番短暫的深思熟慮、天人交戰後，莫渝決定向衛淳將事實全盤托出。
如此才能真正斬斷他們之間不該再有的那段情絲。
“不管你相不相信，我確實不是她。”莫渝最後說道。
衛淳一時難以接受，楞怔了半晌才問她：“難道，皇上也是？”
理解能力不錯，這麽快就會舉一反三了。
莫渝邊想邊點了下頭。
卻聽衛淳憤然道：“貴妃娘娘直言便是，何苦編這種故事？”
“呃？”莫渝一楞，隨即反應過來，“是我昨晚做的夢，你不必當真，也不要告訴別人，省得我被人笑話。”
“不會的。”衛淳答應道。
就算說出去也沒用，這種玄之又玄的事，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，若被當成妖異，更是麻煩。
不管莫渝說的是真是假，他只能選擇相信她。
只要她奉詔入宮為妃這事沒有改變，他就始終會留有心結。
倒不如信她這番話，將她當做另一個人，心裏還能好受些。
“若娘娘沒有其他事吩咐，末將便告退了。”衛淳行禮後看莫渝點頭，若有所思地離開了。
沒走出多遠，在曲橋正當中迎面遇見端著托盤走來的玉英。
“衛將軍這就要走了嗎？”她率先開口發問，大概是那次告白被拒後釋然了的緣故，倒是沒之前那麽拘謹。
不過隱約覺得他神色不太好，也不知莫渝特意把她支開，是和他聊了什麽。
“啊，玉英姑娘，勞煩你端茶來。”衛淳客氣道，“只是我不便久留，抱歉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奴婢便不留將軍了。”玉英微笑道，朝石亭的方向看了眼，“也不好留著娘娘獨自一人，奴婢得趕緊過去。”
莫渝躲在湖心亭的柱子後面，偷瞧著橋上那兩人的互動，見他們打過照面後就擦肩而過，往各自相反的方向走，也不多聊幾句，心中直叫可惜。
正想著，玉英走到亭中，將手中托盤擱在亭中石桌上，奇怪地看著莫渝：“娘娘站在柱子後頭做什麽？現在有了身子，可別著涼才是。”
莫渝笑吟吟地看著她道：“玉英，我想讓你幫我個忙。”
“娘娘有什麽事要吩咐奴婢？”玉英被她笑得心裏發毛，只覺得不對勁。
“等回宮的時候，你就不用跟著一起回了。”
玉英一驚：“娘娘，這是何意？”
“哎呀，你不用怕，是我有事要交代你去辦。”莫渝見她誤會，湊到她耳邊低聲道，“我奉旨從威城帶了些人回來，就安置在那處農莊裏。你留在莊上照管下，那地方我還有用。”
只要她還要繼續維持原劇情，京城乃至宮中必亂，她再怎麽摸魚劃水也得去完成布局。
玉英和檀蕊這兩人是在她穿書後就一直陪在她身邊，也算是她的家人，更是她不想牽累到的人。
玉英感覺茲事體大，有些茫然地搖起頭來：“奴婢怕辦不好，反而誤了皇上和娘娘的事。”
“這情況衛將軍也知道，之後他會留在那邊負責管理。”莫渝慢條斯理地拋出誘餌，“你只需打理其他瑣事就行，不必操心旁的。”
“這，好吧。”玉英應了下來。
“交給你，我也放心。”莫渝又意有所指地說道，“就是你得好好把握機會啊。”
玉英楞了楞，當作沒聽懂她在說什麽。
“茶涼了，我就不喝啦。”莫渝淺淺一笑，摸著肚子道，“這些點心就拿到我屋裏去吧，最近動不動就覺得餓，明明吃得也不少……”
她現在不害喜了，食量便跟著漲了不少，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能吃過，像是怎麽都吃不飽一樣。
如今莫府上下得了蔡氏的吩咐，皆以照顧莫渝為重，但她本就覺得給家裏添了麻煩，又拿自己的銀子作貼補，才好意思讓廚娘給她開小竈加餐。
“娘娘現在是兩個人的身子了，當然會覺得餓。”玉英也跟著笑，“檀蕊說是去給娘娘買和樂齋的糕點，怎麽還不回來？”
“她和程侍衛一起出的門，哪裏是給我買糕點，只怕這街還有得逛呢。”莫渝揶揄道，“走吧，我們先回屋去。”
等到用晚膳的時候，辰鵲提著一大盒糕點，帶著檀蕊回來了。
檀蕊說，午後皇上班師回朝，滿朝官員出城迎接禦駕，從城門口到皇宮前，整條禦街被圍得水洩不通。她買完糕點要和程侍衛一同回府時，恰好被圍觀人群給堵住去路，被迫看完了這場熱鬧。
“聽說皇上命光祿寺明日在含元殿大排筵宴，欽賜功臣。”檀蕊笑得眉眼彎彎，喜滋滋地說道，“想來咱們家的大公子是要拿頭等功勳的。＂
“這次立功的人可有不少呢，只可惜那些犧牲的將士……不過奪回了賀寧，又殺了那敵將，也算是為鐘老將軍報仇了。”莫渝一陣感慨，又朝檀蕊笑道，“有勞你幫我去買糕點，還帶回了好消息，快來陪我和玉英一起吃飯，等下你把這糕點分一分，拿些去給程侍衛嘗嘗。”
她一個月前就通過系統知道李懷璟啟程回京的事，不想他今日就到，打算等明天那場筵宴過後再去問他後續安排。
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的緣故，莫渝用過晚膳就直犯困，在家沒什麽事做，散完步看了會兒書，就打著哈欠說要去睡了。
可能是要下雨，感覺有些氣悶，莫渝覺得不舒服，便讓檀蕊去把臥房的窗子全打開通風。
好在過了春分，天氣逐漸轉暖，夜間不至於著涼。
臥房窗外的廊前種著一株海棠，在仲春開了花，長滿枝頭，白日裏被曬得愈發紅艷，陣陣芳香隨風飄入屋中。
莫渝因這花香而有些熏熏然起來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。
到了半夜，天際閃過一道亮光，隨後便是雷聲炸響，豆大的雨點傾盆砸下。
莫渝在酣眠中被春雷驚醒，略覺口中發澀，便自己趿鞋出了床帳去倒水喝。
妝臺上就放著一杯水，她摸到杯子，剛喝了一口水潤喉，就借著打閃時的光亮，看見一道黑影伴著雷聲從右廊下側忽地躥至窗前，差點把含著的水給噴了。
“你到底想用這招嚇唬我多少次？”那道閃電足以讓莫渝看清對方的臉，脫口便是近乎撒嬌般地嗔怪。
“抱歉。”李懷璟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“朕不是故意的，但突然下雨了。”
莫渝往窗外看，見他身側幾步外站著輪到守夜的夏守義。
“快進屋吧。”她關上窗，走到門邊去迎他。
李懷璟進屋後就揮退了夏守義，跟著莫渝進到裏間，脫了外衣。
還好他跑得快，只被驟雨淋濕了肩膀和頭發。
等莫渝點亮燈燭，取來帕子要幫他擦幹頭發的時候，他自己接了過去，道：“朕自己來，你去歇著吧。”
莫渝剛睡過一覺，不覺得困，坐在床沿上問他：“三郎是什麽時候回京的？”
“剛到，朕先來看你，明早再走。”李懷璟偏過頭去散開發髻，擦著頭發說道，“朕讓汪華今日午後乘鑾駕回宮，以防萬一。”
原來那滿朝文武迎回的禦駕裏，坐著的是充當皇帝替身的汪華，也難怪。
“也不知道宮裏那些人情況怎麽樣了。”莫渝盯著他的臉看。
燈火從側面照亮他的臉，讓堅毅的輪廓越發明顯。
看上去狗皇帝好像變瘦了點？
“你這個小沒良心的，都不關心下朕嗎？”李懷璟將帕子往桌上一丟，起身走向她。
“你看上去哪裏像是有事？而且昨天才剛通過系統聊過。”莫渝擡起頭來，“倒是三郎，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。”
這可是在莫府，他總不能又是翻墻進來的吧？
“朕這次走的可是正門。”李懷璟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，簡單解釋道，“朕不想太過引人註目，就只先通知了你二哥，也是他叫人為朕開的莫府大門。”
莫渝無奈地輕嘆一聲。
她那好二哥也被狗皇帝給帶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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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玉欣依依不舍地先回了皇宮，而莫渝依著李懷璟的計劃，將奉旨從威城帶回來的那支所謂的“私兵”藏在南郊的那處莊子裏。
李懷璟還沒回來，她暫時回不去皇宮，玉英和檀蕊雖然可靠，但畢竟都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，在眾人的堅持下，莫渝還是回了莫府。
李懷璟是九月中旬從京城出發去的威城，她這胎是十一月末時有的，不想讓家人擔心，便說這胎是皇上禦駕親征前有的，只是她本來就偏瘦，不太顯懷，皇上聞信後特地放她回娘家方便養胎，等班師回朝再做計較。
蔡氏聽說她有了身孕，以往不信神佛的她，連連說要去燒香祈求平安順遂。
莫渝沒奈何，想來也是好意，便隨她去了。
莫渝的二姐莫深在去年三月時出嫁，不在莫府居住了，不過三姐莫淺和二哥莫栩仍留在府中。
見莫渝出宮回家，兩人既高興又擔心，聽她說之前害喜有些嚴重，又趕緊差人去太醫局請熟識的華太醫來看診安胎。
莫渝有些害怕在朝為官的莫栩知曉內情，好在李懷璟未曾對外提及，莫崢也有幫她保守秘密，沒和家人說她也跟去西疆了。去請華太醫的又是辰鵲，提前串通好了，這才沒露餡。
她原本住的小院在她入宮後便一直閑置著，很快被打掃幹凈，好讓她安頓下來。
之後的一個月裏，莫渝的家人們幾乎要將她這小院的門檻踏破，吳、薛兩位姨娘也來過好幾次，和她的母親一樣，念叨了不少孕期註意事項，滋補品更是沒斷過。
衛淳則是在送她回京後，就直接住進了莫府的客院。他本來就是莫青鋒的義子，以往跟著回京述職的時候，也是這般寄住在莫府中。
這些天裏，他也來看過莫渝，不過是以臣子兼兄長的身份。
唯有如此，莫渝才敢放心和他相處。
然而他隱約能感覺到如今的莫渝有些陌生，和入宮前的她比起來，性格脾氣也好，說話口吻也罷，還有一些在說話時會有的細微表情與小動作也徹底消失了。
衛淳是影衛首領“玄鳥”，出於習慣，向來對每個人的行為特征觀察得很是細致，更何況莫渝是他喜歡的人，雖然近些年沒見過幾次面，但這也使得感受到的差異愈發明顯。
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，全然沒有以前的那種歡喜。
就像是換了個靈魂。
終於在這次有機會和莫渝獨處時，他忍不住發問：“你不是她吧？”
莫渝坐在莫府蓮花池中央的石亭裏曬太陽，聞言頓時大驚失色，慌張的模樣幾乎無法掩飾：“你怎麽……”
“果然。”僅憑她這瞬間作出的反應，衛淳就確定了真相。
莫渝急忙去問系統：【糟了，好像被他察覺到我不是原主了。】
誰想系統很幹脆地回了兩字：【無妨。】
莫渝捏了捏拳頭。
這破系統學誰不好，學狗皇帝說話。
經過一番短暫的深思熟慮、天人交戰後，莫渝決定向衛淳將事實全盤托出。
如此才能真正斬斷他們之間不該再有的那段情絲。
“不管你相不相信，我確實不是她。”莫渝最後說道。
衛淳一時難以接受，楞怔了半晌才問她：“難道，皇上也是？”
理解能力不錯，這麽快就會舉一反三了。
莫渝邊想邊點了下頭。
卻聽衛淳憤然道：“貴妃娘娘直言便是，何苦編這種故事？”
“呃？”莫渝一楞，隨即反應過來，“是我昨晚做的夢，你不必當真，也不要告訴別人，省得我被人笑話。”
“不會的。”衛淳答應道。
就算說出去也沒用，這種玄之又玄的事，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，若被當成妖異，更是麻煩。
不管莫渝說的是真是假，他只能選擇相信她。
只要她奉詔入宮為妃這事沒有改變，他就始終會留有心結。
倒不如信她這番話，將她當做另一個人，心裏還能好受些。
“若娘娘沒有其他事吩咐，末將便告退了。”衛淳行禮後看莫渝點頭，若有所思地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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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衛將軍這就要走了嗎？”她率先開口發問，大概是那次告白被拒後釋然了的緣故，倒是沒之前那麽拘謹。
不過隱約覺得他神色不太好，也不知莫渝特意把她支開，是和他聊了什麽。
“啊，玉英姑娘，勞煩你端茶來。”衛淳客氣道，“只是我不便久留，抱歉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奴婢便不留將軍了。”玉英微笑道，朝石亭的方向看了眼，“也不好留著娘娘獨自一人，奴婢得趕緊過去。”
莫渝躲在湖心亭的柱子後面，偷瞧著橋上那兩人的互動，見他們打過照面後就擦肩而過，往各自相反的方向走，也不多聊幾句，心中直叫可惜。
正想著，玉英走到亭中，將手中托盤擱在亭中石桌上，奇怪地看著莫渝：“娘娘站在柱子後頭做什麽？現在有了身子，可別著涼才是。”
莫渝笑吟吟地看著她道：“玉英，我想讓你幫我個忙。”
“娘娘有什麽事要吩咐奴婢？”玉英被她笑得心裏發毛，只覺得不對勁。
“等回宮的時候，你就不用跟著一起回了。”
玉英一驚：“娘娘，這是何意？”
“哎呀，你不用怕，是我有事要交代你去辦。”莫渝見她誤會，湊到她耳邊低聲道，“我奉旨從威城帶了些人回來，就安置在那處農莊裏。你留在莊上照管下，那地方我還有用。”
只要她還要繼續維持原劇情，京城乃至宮中必亂，她再怎麽摸魚劃水也得去完成布局。
玉英和檀蕊這兩人是在她穿書後就一直陪在她身邊，也算是她的家人，更是她不想牽累到的人。
玉英感覺茲事體大，有些茫然地搖起頭來：“奴婢怕辦不好，反而誤了皇上和娘娘的事。”
“這情況衛將軍也知道，之後他會留在那邊負責管理。”莫渝慢條斯理地拋出誘餌，“你只需打理其他瑣事就行，不必操心旁的。”
“這，好吧。”玉英應了下來。
“交給你，我也放心。”莫渝又意有所指地說道，“就是你得好好把握機會啊。”
玉英楞了楞，當作沒聽懂她在說什麽。
“茶涼了，我就不喝啦。”莫渝淺淺一笑，摸著肚子道，“這些點心就拿到我屋裏去吧，最近動不動就覺得餓，明明吃得也不少……”
她現在不害喜了，食量便跟著漲了不少，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能吃過，像是怎麽都吃不飽一樣。
如今莫府上下得了蔡氏的吩咐，皆以照顧莫渝為重，但她本就覺得給家裏添了麻煩，又拿自己的銀子作貼補，才好意思讓廚娘給她開小竈加餐。
“娘娘現在是兩個人的身子了，當然會覺得餓。”玉英也跟著笑，“檀蕊說是去給娘娘買和樂齋的糕點，怎麽還不回來？”
“她和程侍衛一起出的門，哪裏是給我買糕點，只怕這街還有得逛呢。”莫渝揶揄道，“走吧，我們先回屋去。”
等到用晚膳的時候，辰鵲提著一大盒糕點，帶著檀蕊回來了。
檀蕊說，午後皇上班師回朝，滿朝官員出城迎接禦駕，從城門口到皇宮前，整條禦街被圍得水洩不通。她買完糕點要和程侍衛一同回府時，恰好被圍觀人群給堵住去路，被迫看完了這場熱鬧。
“聽說皇上命光祿寺明日在含元殿大排筵宴，欽賜功臣。”檀蕊笑得眉眼彎彎，喜滋滋地說道，“想來咱們家的大公子是要拿頭等功勳的。＂
“這次立功的人可有不少呢，只可惜那些犧牲的將士……不過奪回了賀寧，又殺了那敵將，也算是為鐘老將軍報仇了。”莫渝一陣感慨，又朝檀蕊笑道，“有勞你幫我去買糕點，還帶回了好消息，快來陪我和玉英一起吃飯，等下你把這糕點分一分，拿些去給程侍衛嘗嘗。”
她一個月前就通過系統知道李懷璟啟程回京的事，不想他今日就到，打算等明天那場筵宴過後再去問他後續安排。
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的緣故，莫渝用過晚膳就直犯困，在家沒什麽事做，散完步看了會兒書，就打著哈欠說要去睡了。
可能是要下雨，感覺有些氣悶，莫渝覺得不舒服，便讓檀蕊去把臥房的窗子全打開通風。
好在過了春分，天氣逐漸轉暖，夜間不至於著涼。
臥房窗外的廊前種著一株海棠，在仲春開了花，長滿枝頭，白日裏被曬得愈發紅艷，陣陣芳香隨風飄入屋中。
莫渝因這花香而有些熏熏然起來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。
到了半夜，天際閃過一道亮光，隨後便是雷聲炸響，豆大的雨點傾盆砸下。
莫渝在酣眠中被春雷驚醒，略覺口中發澀，便自己趿鞋出了床帳去倒水喝。
妝臺上就放著一杯水，她摸到杯子，剛喝了一口水潤喉，就借著打閃時的光亮，看見一道黑影伴著雷聲從右廊下側忽地躥至窗前，差點把含著的水給噴了。
“你到底想用這招嚇唬我多少次？”那道閃電足以讓莫渝看清對方的臉，脫口便是近乎撒嬌般地嗔怪。
“抱歉。”李懷璟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“朕不是故意的，但突然下雨了。”
莫渝往窗外看，見他身側幾步外站著輪到守夜的夏守義。
“快進屋吧。”她關上窗，走到門邊去迎他。
李懷璟進屋後就揮退了夏守義，跟著莫渝進到裏間，脫了外衣。
還好他跑得快，只被驟雨淋濕了肩膀和頭發。
等莫渝點亮燈燭，取來帕子要幫他擦幹頭發的時候，他自己接了過去，道：“朕自己來，你去歇著吧。”
莫渝剛睡過一覺，不覺得困，坐在床沿上問他：“三郎是什麽時候回京的？”
“剛到，朕先來看你，明早再走。”李懷璟偏過頭去散開發髻，擦著頭發說道，“朕讓汪華今日午後乘鑾駕回宮，以防萬一。”
原來那滿朝文武迎回的禦駕裏，坐著的是充當皇帝替身的汪華，也難怪。
“也不知道宮裏那些人情況怎麽樣了。”莫渝盯著他的臉看。
燈火從側面照亮他的臉，讓堅毅的輪廓越發明顯。
看上去狗皇帝好像變瘦了點？
“你這個小沒良心的，都不關心下朕嗎？”李懷璟將帕子往桌上一丟，起身走向她。
“你看上去哪裏像是有事？而且昨天才剛通過系統聊過。”莫渝擡起頭來，“倒是三郎，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。”
這可是在莫府，他總不能又是翻墻進來的吧？
“朕這次走的可是正門。”李懷璟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，簡單解釋道，“朕不想太過引人註目，就只先通知了你二哥，也是他叫人為朕開的莫府大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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